逼走了袁绍,拥立了新君,汉献帝虽然年少,却比他的哥哥明白事理,对有定策之功的董卓投桃报李,册封其为相国,封郿侯,并且赐他如萧何故事“赞拜不名、剑履上朝”的殊荣。

朝政大权在握的董卓,又遭遇了新的问题。沙场争雄,董卓可以驾轻就熟的展现军事才华;处理政务却非他所长,面对如山堆积的来往公文他束手无策。让他率领的凉州精兵脱下甲冑穿上朝服,沐猴而冠去处理政务显然是强人所难。

朝堂的尔虞我诈远过于战场上的刀光血影,如果没有人帮助董卓,根本不用袁绍出手,时间不久,董卓自己就得卷铺盖滚蛋。董卓意识到了问题严重性,就在他苦思解决之道的时候,有人主动登门毛遂自荐。来者是吏部尚书汉阳周祕(音毙)和城门校尉伍琼,二人绝非无事不登三宝殿,而是肩负使命前来。他们此次拜访,是急董卓所急,为他荐贤。见士大夫向自己伸出了友谊的双手,董卓颇感意外,一时间飘飘然不知今夕何夕了。既然有人雪中送炭,愿意主动承担处理繁琐的来往公文,董卓岂有不从之理。

双方会谈在友好的气氛中圆满结束,周、伍二人成功打消了董卓对袁绍严惩不贷的念头,推心置腹的劝导他:“废立大事,不是寻常人可以理解的。袁绍不识大体,潜逃并非有其他原因,不过是畏罪而已。如果逼得太紧,定会生出不必要的麻烦。不如安抚为上,赦免他的罪过,拜一郡守,消除隐患。”

董卓也明白袁氏一门在朝野的影响力无人可及,逼得袁绍急了,狗急跳墙,就会生出新的事端,于是“遣授绍勃海太守,封邟乡侯”。会谈结束,双方就未来合作达成许多共识。周、伍二人不虚此行,董卓授权他们组建新一届政府。为了显示诚意,董卓会同司徒黄琬、司空杨彪“俱带鈇锧诣阙上书”,请求新君为从前的窦武、陈藩冤案平反昭雪,还党人一个公道。

“鈇锧”不是老虎凳和辣椒水,轻易动不得,只有在处以极刑的时候才拿出来晒晒的。现在,董卓主动把这些刑具带身上,就是要告诉世人:为了给士人平反,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他决心与士人同呼吸、共命运。

董卓擅行废立的事都做得出来,做这种事情张张口就完全可以的。如此小题大做,无非是要向世人透露一个讯息:他与士人的合作是有诚意的!只要精诚合作,武夫与士人共同开创的联合政府注定是一加一大于二的双赢。

所有人都明白,现在掌握朝政的除了董卓的武人集团,就是士人集团。为窦武、陈藩平反已经成为一种必然之事,董卓这样做不过是顺应时代潮流。献帝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当然在第一时间允从相国所请——窦武、陈藩“悉复其爵位”。董卓更是把文章做的十足:对窦武、陈藩二人“遣使吊祠,擢用其子孙”。董卓的收买人心虽然太过明显,但仍收到了预期的效果。天下士人欠了董卓一个人情,将所有人绑上他的战车,是符合董卓政治利益的。

其实,董卓对士人示好并不是大姑娘上花轿第一遭。在他刚刚掌握朝政大权之初,他就开始征辟天下士人入京。受到征召的天下名士甚众,几乎是从前何进幕府的克隆版:郑玄、荀爽、申屠璠、蔡邕、陈纪、韩融、郑泰、何颙等天下知名者皆在其征召之列。对此,许多专家学者,认为是董卓出于装点门面的需要。其实,董卓这样做,也是出于无奈。军人政治与文官政治孰优孰劣不言自明,他有自知之明,在许多方面他是需要仰仗士人的。

这其中尤其值得一提的是荀爽和蔡邕二人,荀爽先是被任命为平原相,还没有等他到任,途中又接到新的任命,入朝拜为光禄勋(替天子看门,九卿之一)荀爽才替天子做了三天门房,就被迁为司空。一介布衣到宰相,荀爽只用了九十五天时间,打破了吉尼斯世界洛阳站纪录;陈留人蔡邕是天下知名的饱学之士,因为得罪宦官,被迫亡命江湖十多年。董卓“闻邕名高,辟之。”哪知道蔡邕却不识抬举,“称疾不就”。

董卓大怒,赤裸裸地恐吓道:“我力能族人!”

蔡邕担心整个家族遭祸,只好奉召入洛阳。董卓一见“甚见敬重,三日之间,周历三台”。

在取得董卓信任的后,周祕和伍琼又联手推荐京官外任。不久,韩馥出为冀州刺史;侍中刘岱为兖州刺史;骑都尉张邈为陈留太守;孔伷为豫州刺史;张咨为南阳太守。

从事后分析可知,周、伍二人此举是包藏祸心的。而仔细剖析却可以看得出,真正高明的人是董卓。他表面上为二人蒙蔽,实则是在顺水推舟。从这些人最终的下场来看,分派什么人去什么地方,他还是颇动了一番脑筋的。周祕与伍琼大概觉得赳赳武夫都是弱智,哪知道真正弱智的不是董卓,而是他们自己。

参考书目:《三国志》《后汉书》《三国演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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