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上下五千年,在漫漫书法历史长河中,出现了无数的为艺术奋斗终身的书法家,而称之为草圣的书法家却寥寥无几,唯有张芝,唐有张旭、怀素,宋有黄山谷,清有王铎、傅山等几个人而已,而在近代百年书坛中能称之为草圣的也只有林散之一个人,林散之在中国书法史上有着不可或缺的地位,为中国的书法史又增添新笔。其一生勤勤恳恳,对艺术执着追求,有很高的艺术造诣,诗书画皆善,对于书法来说,各体皆善,尤精草书。林散之是一位划时代的艺术大师,他的艺术魅力与艺术思想影响着整个时代。

林散之书法在同时代书法艺术相比较,具有鲜明的个性,他能突破传统在书法实践中另辟新境。其书法各体皆通,但主要成就在楷、行、草,草书成就尤为突出。

楷书成就

楷书学习是林散之在学习过程中一个重要的阶段,从唐楷入手到魏碑的转化,期间下了不少功夫。其在《林散之笔谈书法》中告诫我们:”学书应写楷书,次写行书,最后才能学草书”,这是其成功之后发自内心的深刻经验之谈。有人把这一渐变的过程比喻成一个人从婴儿成长过程,楷书就如同爬行,行书就如同走,草书如同跑,只有学会了走才能跑的更快更稳。林散之早年的书楷书代表作《四时读书乐》,此书极为精致,在张栗庵、范培开先生的指导之下学习晋唐小楷,此时小楷以有魏晋雅韵之风,用笔灵活而沉着,通篇既有魏晋二王之风,又带有倪瓒小楷的笔意贯穿其中,点画细腻,风格宽松自由。也可见林散之对小楷的临摹学习的广泛以及对小楷的理解的灵活运用。

对于林散之的大楷现存的作品并不是很多,林散之先生在学习过程中先后临习颜、柳、褚、赵,最后将其融会贯通,写出了独特的楷书风格。其作品《四友斋论书》,此作品大楷笔画劲健有力,灵动而富有意韵,笔画钩点连贯处具有行书笔意,为这幅作品增添了动势,显得更灵活流畅。其晚年书法作品,既融合各家,又贯通各体,掺入隶书和行书的笔意,整体平正宽博,因而书作彰显天真烂漫之气,极具天真童趣,一派古朴、自然、恬淡的晚年书风。如图《赠小娟》横披,就是其晚年恬淡书风的代表。

行书

林散之的行书主要得益于二王,其从李北海、米南宫的书法中也受益颇多,他也学颜真卿等人。其作品《瞻园七绝四首》行书作品明显受到黄宾虹先生的影响,笔画坚挺爽朗,结体欹侧险峻,内涵丰富,细看来其笔意也受李北海的影响比较深刻。

林散之老人虽然最主要的成就是草书,但对行书的学习也比较重视,因为他在《林散之笔谈书法》中提到:”先写楷书,次写行书,最后才能写草书。”他感叹:”范培开先生可惜没有走这条路,学唐碑之后就攻草书。当时就有识者评他太狂,太怪了。一步之差,终身不返,可惜!可惜!”

林散之先生在跟从范培开先生学习时,其行书就已经写得非常流畅老成了,其天赋、努力及其成绩就不断得到老师的褒奖。其晚年行书作品《买纸便条》中,笔意刚柔相济,柔中带刚,其笔意掺入颜真卿的《祭侄稿》的笔意,整体圆浑而流畅,平淡而祥和,已没有往日的峭拔与棱角,字势也没有之前的张扬与险绝。正如孙过庭《书谱》所说:”初学分布,但求平正,既知平正,勿追险绝;既能险绝,复归平正。”这正是林散之书法向更高层次的发展。

隶书

谈到林散之先生的书法,人们肯定都会想到他的草书,林散之先生六十岁之后才专攻草书,其实其早年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了隶书。他在《笔谈书法》中谈到:”我学汉碑已有三十几年,功夫有点,学碑必从汉开始。每天早上一百个字,写完才搁笔……”。林散之先生认为隶书用笔能留得住,笔笔分明的特点使书写者在书写时不能马虎、草率,能调整人的浮躁情绪。因此林散之把隶书作为自己探究其笔法、增强笔力、丰富内涵的手段,立志要把汉碑临遍,所以其隶书作品会有多种汉碑的融合。

其作品《毛主席.水调歌头》为林散之隶书的代表作之一,其作品书写于七十年代,气韵流畅自如,作品中夹杂着《礼器碑》、《孔宙碑》的笔意,还有《西峡颂》的宽博,《张迁碑》的朴拙浑厚。总之是林散之先生的一幅吸取诸家之长的创新之作。

林散之先生对隶书的学习时非常用功的,《笔谈书法》中谈到:”浮名及虚花浪蕊,毫无用处,必回头,苦干甘年,痛下功夫。人不知鬼不觉,如呆子一样,把汉人主要碑刻一一摹下。不求人知,只求自己有点体会就行了。……内人在床上不知。”

林散之临汉碑时精力集中,认真临写每一个字,经常是通临完一本汉碑后,将其装订整齐,保存起来。浙江古籍出版社出版的《<乙英碑>林散之临本》从中我们可看到先生的书写态度是多么的认真与投入,笔笔劲健有力,干净爽朗。其行、神、势与碑帖极像,这也为我们后人学习做了很好的范例与榜样。

林散之五十年代所书《罗浮图书》,是楷隶行结合的新书体,林散之隶书功力相当深厚的,林散之将本来严整凝重的隶书写的如此活泼流畅而极具韵致。其中”书、作、述、林”等字,主笔具有很浓的隶书波挑,而点画之间却有引带连接,又具有行书笔意,结体看似瘦劲紧密,而细看又不失开阔疏朗,整个隶书古雅中而又多了几分甜俗,这就是林散之隶书达到的一种高度,正是这种高度的融合,才促成了其草书的辉煌,他以隶书的笔意融于草书之中,在当今书坛乃一大创新之举。

草书

林散之草书成就在其书法艺术中光彩夺目,也令近代人瞩目仰望。林散之自言到:”六十岁以后学草书,草书以大王为宗,释怀素为体,王觉斯为友,董思白、祝希哲为宾。”但不是说林散之先生之前一点草书也没有接触过,只是说六十岁以后把主要的精力放在草书上。林散之在17岁时书写的《三痴吟稿》中已带有草书了,从他在1963年书写的《谢灵运诗》也能看到林散之老人的草书基本上是从二王中吸取的营养,其书瘦劲而紧密,字字独立,受《阁贴》的影响也很多。七十年代前后,是林散之草书的转折点,这时期的书风已渐渐发展成为圆浑朴茂祥和之风,其书日渐完善,也开始进入了全盛阶段。

林散之先生一生活到92岁,75岁才扬名天下,一生创作很多,他那苍古老辣的书风古今绝有。

其一,林散之的书法线条在众多书法名家的草书精品中是独树一帜的,他那细劲柔韧的线条在古人的作品也是很少见的,张旭擅长狂草,线条受到唐代时风的影响却显丰肥。怀素的线条较细,中锋用笔,笔力内涵,但也不见其瘦。后来的黄庭坚、王铎诸家,都未曾如此险绝的尝试。林散之用特制的长锋羊毫毛笔,这便使线条有足够的弹性和灵活变化的可能性。林散之老人的线是曲中有直,直中寓曲,刚中有柔,柔中寓刚,这种清逸虚妙之境是林散之是首创的,是对传统书法创作领域的拓展。

其二,林散之老人”水墨晕染”的风格在书法创作领域是对用墨的主要贡献。其吸收王铎的”涨墨”效果,在融入其师黄宾虹山水画中以”以水破墨法”。其从黄宾虹出,而又别于黄宾虹,这是林散之老人在古人笔墨上发展起来的一个主要的贡献。

其三,林散之的又一贡献就是渴笔枯墨的运用,亦不同于张旭、怀素,又与傅山、徐渭、王铎有别,有枯含烟岚、润带风骨之微妙,虽说林散之的涨墨、枯笔是受王铎的影响,但林老是在王铎的基础上再次融入了山水画的皴擦的墨法技巧,从而拓宽了笔墨的技巧领域。

其四,林散之先生是有别于胡小石、萧娴等人的一种新的艺术风格。他将行书、隶书、篆书、魏楷四者的巧妙结合,动中求静,静中求动的一种艺术升华。在其用法上他还有别于郑板桥,郑板桥的八分半书是隶书、篆书、楷书各自为体,然后用以大王行书作为桥梁,将它们粘合到一起,林散之先生的草书是隶书与魏碑在林老那里汲取的精华,再以行书笔意将它们重新组合串联起来,即所谓的”为我所用”。

所以在林散之先生的作品中有的单字即具楷、隶、行的特点,又不是纯粹的楷书、隶书、行书,俗语说的好:”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林散之在对古人的楷隶行方面,所下的功夫也是常人无法想象的,达到一种娴熟的境地,吸取其中的养料,转化为自己的东西。创造出一个全新的自我。可以说林老此风貌是前无古人,是在传统基础上的又一变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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