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天才作家菲茨杰拉德对唐太宗李世民的一段话,使我感到新奇而震撼,他说:“太宗似乎像天命所归的人物,对他而言似乎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他是社会的拯救者,也是统一与和平的恢复者。他的个性是如此的强悍有力,他影响了所有与他相处过的人物,并且成为一个后代子孫眼中的传奇人物。在中国的帝王中,无人可与之相提并论。”

这个仅活了四十来岁的美国人,竟这样入木三分的评价了唐太宗,使我对这位伟大帝王刮目相看。毛泽东曾在他的名词《沁园春.雪》中写道: 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毛主席在这里点了中国古代可称道的五位帝王,包括唐太宗,可见此人的卓越不凡。

纵览唐太宗一生,应是个圣主明君。他虽然发起“玄武门政变”,背负杀兄逼父的恶名,但上台之后,却时时以隋朝灭亡为鉴,励精图治,在政治、经济、军事、文化诸方面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国运隆昌、贞观之治载入史册,可说是一个杰出的政治家、军事家、文学家、书法家,建树多多。这里我主要聊聊他在书法上作出的特殊贡献。

他在书法上一个不可磨灭的历史功绩,是把东晋王羲之捧到了神圣的地位,树立了千古书法宗师的形象,以至成为中国书法的精神象征,激励着一代代人躬行实践,至今书法热度不减。

他作为一代开国帝王,百业待兴,日理万机,能亲自为王羲之躬撰《王羲之传论》(为晋书王羲之传所写赞辞) ,这在中国历史上绝无仅有。经他大力倡导,王羲之书法在唐朝,一跃成为中国书法的正宗,“崇王”、“尊王”书风自此而兴,再无“低潮”。而《王羲之传论》,可称是“废黜百家,独尊逸少”的书学宣言 书,虽不足五百字,但内容丰富,持论有据,振聋发聩,以唐太宗神武圣名,威仪赫赫,其论言之凿凿,字字贵重,从而奠定了“书圣”的至高地位。

《 王羲之传论》开篇将书法的存在,以有无审美价值作为评判标准,认为文字肇始之际,皆“绳文鸟迹,不足以观,其时尚无书法艺术可言”。接着列举汉、魏、晋大名人的书法,与王羲之作了比较。先说汉魏张芝、师宜官二人书法如何精绝,惜二人书迹无存,空有名而实不至。再列举魏晋钟繇、王献之和肖子云书法的不足,贬抑之言甚多。对钟繇评论说了几点不足,结论为“论其尽善,或有所短”。尤其对王献之的评价,一反前朝小王胜大王之说,认为“小王之书,刚用柔显,华而实增,字势疏瘦,如隆冬之枯树; 览其笔踪拘束,若严家之饿隶”等等。而对肖子云,贬损更加苛刻。再说到其他名家,认为不值得一提。在狂评一番之后,才切入正题,推出了“独尊逸少”的重要观点。

李世民文章最后的结论是 : “详察古今,研精篆、素,尽善尽美,其惟王逸少乎”,“观其点曳之工,裁成之妙,烟霏露结,状若断而还连; 凤翥龙蟠,势如斜而反直”。王羲之法书 “玩之不觉为倦,览之莫识其端”。简直是完美到了极致,魅力无穷,出神入化,达其玄虚奥妙的极高境界。

区区五百言的文论,但气势宏大,力鼎千钧,雄视千古,睥睨万世,犹如一道“聖旨”诏昭天下 : 书壇至高地位,舍王羲之其谁也!

我以为,尽管唐太宗以一己好恶,臧否人物,评论优劣,文中有些过分、偏颇之语,但毕竟推崇王羲之的大方向没有过错。千载已过,是是非非,毕竟书圣王羲之的书法经历了风风雨雨,一直屹立在书法高境。更让我们心存敬畏,顶礼膜拜的则是他书艺自身的光芒所在! 但也不可否认,唐太宗慧眼识才荐能,此文崇王、尊王的巨大威力,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除此之外,唐太宗本人在书法理论上的造诣深厚,成就斐然。他的评论书法的名篇《笔法诀》,以己研习书法的感悟、经验,对书写时应有什么样的精神状态,以及用笔的点画规则,钦定了“唐人尚法”的标本。他写的《论书》提倡骨力,追求气韵神采,深得书法三昧,以至成为“唐人尚法”之精魂所在。而其《指意》篇里,则从“心副作用”说起,渗透着辨证法的书学思维,在书法旨趣上推崇王书之法则,分析鞭辟入里,让人眼界洞开。

同时,他身体力行,云 “心摹手追,惟此人也”,成为学习王书的积极实践者,且有不凡的成就。其所书大作《晋祠铭》,王派风神独具,雄强与雅逸并举,温润兼俊朗齐至,具有很高的艺术水准。他的《温泉铭》、《屏风帖》,一行一草,丰采照人,各显独到之处。我在以前发表的文章里说过,千古帝王之书艺,唯唐太宗与宋徽宗二人为最,何人能与之争锋!

他下诏令僧怀仁集王羲之书体,历二十四年,终将《聖教序》勒石立碑,成为王羲之的字林宝库,使大量王体书法墨迹得以保存,更是一件功德无量之事。

综上所述,仅仅从他为书法做出的重大贡献来看,这个美国人真看出了门道,唐太宗文治武功集一身,的确称得上千古一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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