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梅庵忆语》与《浮生六记》都是古文中经典的悼亡佳作,其间的缠绵悱恻、痴语深情往往令人心生向往,而后的各自凋零、生离死别又叫人不忍卒读。
但笔者读过以后,说实话,要是向人推荐其中一本,我只会推荐《影梅庵忆语》。不只是因为它所叙董小宛之事更具传奇色彩,行文篇幅短小,记事趣味盎然,更因为两位执笔者冒襄、沈复相较而言,沈复算什么男人?
概括一下,沈复就是那种:我很爱你,但现实的各种问题让我爱你爱的好艰难,我好痛苦,都是他们的错;冒襄就是:你想清楚,我不爱你,而且又有各种现实问题,你跟着我并没有什么好处,如果这你也要跟着我,那你就跟着。
冒襄在《影梅庵忆语》全书里几乎毫不避讳自己对董小宛的薄情,只说自己对董小宛的辜负和受到她的种种益处,极少谈及自己对她的怜爱。但薄情语又何尝不是深情言?字里行间,冒襄将董小宛的死都归罪于自己,可处于明末那种动荡的时局,社稷倾覆,匪盗流窜,谁能保谁无恙?
对比沈复所处的时代背景和人物关系,真是一手好牌被他打得稀烂。妻子芸娘的死沈复要担很大一部分责任,但令人不满的是,沈复在字里行间几乎将自己于其中应担的责任摘的干干净净,只标榜自己的深情。
在处理家庭内部关系上,沈复全然思虑不周
众所周知,古代女子,出嫁前需从父,以侍养双亲为要;出嫁以后则从夫,一切举动皆需顺遂婆母之意。芸娘是沈复的舅氏女,二人青梅竹马,沈复与之亲昵,十三就与其母相约”若儿择妇,非淑姊不娶。”沈母亦”爱其柔和,即脱金约指缔姻焉。”二人原属亲姻,加之芸娘知书识礼、奉养得宜,本因多得婆母怜爱,但结果却几次三番与公婆失和,不能不说大半是沈复的过错。
先说代笔一事。沈父知芸娘通晓文墨,故嘱托沈复让芸娘日后代沈母执笔家书。从这一步起,沈复就开始显示出毫无主见和担当的性格缺陷。他竟去信让芸娘照办,从未考虑过沈母尚在,何能让小辈指手画脚?而后沈母疑心是芸娘用词不当才引来闲言碎语,遂不让芸娘继续代笔,就足以说明沈母对芸娘为其代笔心存不满。
芸娘作为儿媳,碍于礼法,即便她是对的,有个中委曲也是不能与公婆正面申辩的。这种处境之下,沈复所起的作用就十分重要,但现实是他并没有扮演好调停人的中间角色,而一味任事态扩大。文中他说:”我本想用宛转的语言为她申辩,可是芸娘急忙说:’我宁可遭受公公的责备,也不愿与婆婆失欢。’因此,此事终究没有自我表白。”
真气死个人!芸娘一句话,沈复就没了自己的主见,明显就是不想担责任,哪里有家中梁柱的样子?又不是外人,一家人有事说清楚难道不比藏着掖着最后成仇人好太多么?做儿子的不去说清楚,难道还要等外人对你的家事施以援手么?
几次三番陷芸娘于困境
有一就有二。后来沈复随其父亲出行,沈父曾对同事提及自己客旅在外想找个家乡来的体己人服侍自己。那位同事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竟然转告给了沈复听,而沈复的反应更是让人无语,他居然写了密信给芸娘,让她帮忙物色一二。
疯了吧这是,说的不好听一点,让儿媳替公公纳小妾,这简直就是把婆婆当死人。若沈复真的知礼法,又怎会作出这种荒唐事来?果然,后来芸娘连作为自己娘家人的婆婆的宠爱也一并失去。
可以说,紧接着因为沈复弟弟的离间,芸娘被受了蒙蔽的沈父驱逐出家门而无人施以援手,就是先前沈复种下的因。但可笑的是,沈复于卷三《坎坷记愁》的第一段总结个中缘由,竟说出了这样一番道理:”女子无才便是德,真千古至言也!”
虚伪不虚伪?那先前夫妻二人闺房之乐中的红袖添香、吟诗作对又算什么?
男子痴情而无能,于女子而言,是祸非福。相应的,不免令笔者联想到《知否》中的贺弘文,优柔寡断、放任母亲与姨母逼迫、表妹烦扰明兰,且要求明兰理解,真真令人不耻,而明兰速速远离其人的决断大快人心也正在于此。
要结良缘,莫说大富大贵,必要能相互帮扶、护其周全不是?勿让其受委屈不是?若只是言语间的痴情,全无实际行动,和在青楼狎妓为一时欢好而多甜言蜜语的嫖客何异?
沈复固然没有弃芸娘于不顾,但人在时不能尽力维护,人死后长情追悼于逝者又有何益?
文末引《救风尘》中赵盼儿之词作结:
“遮莫向狗溺处藏,遮莫向牛屎里堆,
忽地便吃了一个合扑地,那时节睁着眼怨他谁!”
人生谁不遇几个渣,但重要的是知道:你还是那么渣,但我已经不瞎了。
,写的好!,同感同感。无能无脑臭书生,怎能怪封建礼教。,转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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