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其昌在《画禅室随笔》中有过这样的言论:

书家好观《阁帖》,此正是病。盖王著辈绝不识晋唐人笔意,专得其形,故多正局。字须奇宕潇洒,时出新致,以奇为正,不主故常。此赵吴兴所未尝梦见者,惟米痴能会其趣耳。今当以王僧虔、王徽之、陶隐居、大令帖几种为宗,余俱不必学。

金属版《宋拓淳化阁帖》

董其昌的意思是,写书法之人喜欢看《淳化阁帖》,这是问题所在。因为编《淳化阁帖》的王著等人只能领会晋唐人的字形,而不能识得晋唐人的笔意,所以编著出的书帖也较为普通、平正。

写字需要畅快潇洒、随时都能推陈出新,似奇反正,不能一成不变。这是赵子昂做梦都见不到的,只有米芾体会到了其中的真趣。临帖当以王僧虔、王徽之、陶弘景、王献之为主,其余都不用学。

《淳化阁帖》局部

《淳化阁帖》有“丛帖始祖”之誉,是中国最早的一部汇集古代名家书法墨迹的法帖,它是将书家的墨迹经双钩描摹后,刻在石板或者木板上再拓印装订成帖,由宋代淳化年间翰林侍书王著等人编纂。

由于编纂之人未必懂书法,亦或许是《阁帖》又经多次翻套,争议太多,以至于董其昌看到的版本或许真假参半,错乱失序,所以他并不主张书者临习此帖。但我们不能否认《淳化阁帖》珍贵的历史文化价值,对于董其昌等人的评论需要慎重对待。

《淳化阁帖》局部

关于晋唐人笔意,古人很多都不识,更别提今人了。我们只能在法帖的字里行间找寻魏晋唐的笔意,好歹还能“得其形”。这就像“传话游戏”,从第一个传到最后一个,所传的内容几乎完全被曲解改编。当然若只为得形似而去临帖,学到的终归是浅层次的东西,临出来的作品空有其表而无内涵。

董其昌又提出书写的观点,书法要潇洒新奇,有自己特点,不要千篇一律,中规中矩。做到这些的前提是勤学苦练,若是能有右军“临池学书,池水尽黑”的刻苦精神,变化自然水到渠成。

米芾《淡墨秋山帖》

他认为赵子昂未能做到如此变化,倒是米芾更能了解晋唐人笔意中的趣味,二者相较,自是米元章字势更为随性自然、新奇潇洒。在善于创新变化的董其昌看来,赵孟的书法过于保守,这跟赵本人的性格与所处环境之影响是分不开的。

赵子昂是南宋晚期至元朝初期人,由于他是宋王孙之后却入元为官,在高风亮节上,世人对其褒贬不一。当然赵孟自己心里也是五味杂陈,一方面他博学多才、胸怀丘壑,在仕途上有一番成就的想法无可厚非;另一方面他在气节之上却属于“晚节不保”。

赵子昂《惠书帖》局部

因此他书诗一首名为《罪出》:

在山为远志,出山为小草。古语已云然,见事苦不早。平生独往愿,丘壑寄怀抱。图书时自娱,野性期自保。谁令堕尘网,婉转受缠绕。昔为海上鸥,今如笼中鸟。哀鸣谁复顾,毛羽日摧搞。

生存的现实以及在新朝做官时的谨小慎微影响着赵子昂的性格及书法风格。他的书风圆转雅正,结字严谨精到,鲜少奇险造势。虽不符合董其昌书法观点,然其对于古今书画影响是不可否认的,其“书画同源”“作画贵有古意”等思想沿用至今。

读《画禅室随笔》,文:王文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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