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一日泡着听广州美术学院的王忠勇讲课。王是第二届全国兰亭奖得主,是中青年帖学的代表。听他的课,四个字:活色生香。把一些精彩的言论录下,待有时间作些整理。
建议:熟临书谱三十通,一点细节不漏过,则去此病。
好笔的概念便是好用之笔!何为好用?弹性适手,杀纸性强,提按随心、聚散如意。如何得?一曰交学费。买多用多便有免疫力;二曰交朋友。一定要和值得信任的做笔师傅交朋友。多送几张字,多花点小钱,一来二往,他们心存感激,良心发现,便把偷偷攒了十几年的好料拿出一点点来掺进为你订做的笔中可用过期牛奶或豆浆和点水装入喷壶,把红星平铺毛毡上一喷,那效果,嗯!有才呐!
南齐谢赫《六法》中,有一法便是“经营位置”,我总结为排兵布阵。将在哪,哪是主力,哪是伏兵,大概要心中有数。阴阳生、混沌开。要做到有虚有实,有近有远。
率性而发
一、学经典。二王父子、颜、米、怀素、张旭等等都很好,随便深入一家都受用终生。
二、学民间。如果从经典我们学到的是技术、气质,那么学民间便是明理再好不过的良药。因民风质朴、古意残留,虽彪悍但率真,如果用从经典学来的技术再去雅化民间书风的粗疏,保存那份质朴,那才真是杠杠地!
三、书路宽。不要纯写帖,要写点篆隶北碑。不同路数,不同美感,可相互滋养。否则很容易写得流俗。
找帖中最有感觉的几个字反复写,手下有点热乎时再写平时不大写的字,最后通临时,可打破原先格式,自由发挥,自然为好。但不能丢气息,也不能丢颜行固有的用笔特点。
真正意义上的书法创作是制造矛盾并化解矛盾后的高度和谐。
我的体会:写字过程是一个不断发力,不断放松这样一种循环往复的过程。发力时手指必须紧,发力后一定要放松。犹如体育运动的原理一样。
摹拟性创作。即笔法、结体等要素尽量忠实原帖,以此来检验所学是否用上。
随势生发
“奶奶的,豁出去了。”
所以把自己的感情注入毫端,随我心而起伏,随我心而迭宕。
写帖为主的行草书最好以顺锋杀纸为主,并留心笔势的连贯;写篆隶北碑意味则可以逆锋涩行为主,以求点画之毛涩古朴。
单字要有姿态,整篇要有动感。
学习陆俨少应多体悟他如何将字写得古拙、生动,但不能纯取之结体,往往风格明显的结体一旦留在手上,将来甩都甩不掉。
重要是“得笔”。即各家用笔习惯要熟悉。
建议:可上手临怀素《自叙》三十通。放开临,三五个字一串当一个字写,可医此病。
“意”说白了就是韵味。这种余音绕梁的玄外之音只有多看帖、多品味,也许能感受到。
作品中缺少性情最主要的原因是积累不厚(其中包括笔法不熟,结构生疏等技术问题)。手熟自能生巧,更敢胆大妄为。另外要多思考传统意义的书法本体,应以达其哀乐为至归,流露情性才是真正的目的。
隶书结构以横势为主,但字的框架不能依楷书习惯去处理,那样会很俗气。建议临一些西汉带有篆味儿的简牍,或直接临篆书,一定要弄清篆生隶的演变过程。可做此实验:先写一标准小篆,如“马”字,再写一隶书“马”字,然后添上篆隶之间的过渡型。这样以来,很多道理就明白了。行草书当然要写,这样更能增加字中的灵气。
远看要饭的,近看收破烂的,仔细一看是广州美院的……书法,书法家”
“即中即侧,即侧即中,复归于中。”
建议顺《书谱》上溯羲、献,再往章草上用用功,定会有别往日。
草书要先临小,再展大。
好字如同妙龄女子,不施粉黛,依然靓丽,因为有自然之美足够了;孬字正像半老徐娘,尽或脸上厚粉一层,也遮不住岁月的印记。
您平常喜欢站着写字还是坐着写?小平尺的都是坐着写的吧?
小字(大概鸡蛋大小以内)坐着写,大字站着写。小字贵闲雅,静坐方得从容不迫;大字贵雄肆,站立方能恣意挥洒。
习惯用多大的笔?能否推荐毛笔的品牌?
关于毛笔方面,我纵览整个网友的提问,对我所用的工具关注的朋友不少。在此我多说上几句,另外关于纸方面我也啰嗦一下。我对笔和纸的钟爱,凡是熟悉我的朋友都知道,那是不同于一般意义的。先说笔。我最喜做工很好的狼毫笔。自从参加工作后,我每到一个城市,至今仍保持放下行李,直奔文房四宝店的习惯。每次都热情高涨地搜寻着,只怕自己的所爱不能得到,直至临行仍静静地躺在那里……。虽然我知道并不能每次遂意,但仍乐此不疲。我和我的警察妻子开玩笑时说:我这一辈子有三大爱好:毛笔、香烟、美女。哈哈……
正因为学费交足了,我的木斋中现存鱼龙混杂之笔不下万枝,同时也积累了一些经验。好笔首先是做工,其次是毛料。有人会问:应先是好料才有好笔呀!这就是误区。按常理是先要有料,但我经常会遇到选料一般而用起来颇顺手的笔,也会用到毛料特好但难用的笔,因为是配方不好。现有常见的毛料不同古人,唐以前多用野兔脊梁之毛,且是小笔,选料做工非今人能为;现如今常见之毛料多为羊毛、黄鼠狼毛,以及尼龙丝。我曾想不知米老父子用尼龙加健会有何感慨!
事实上我们大可不必厚古薄今。现在字越写越大,没有尼龙还真不行。羊毫的弹性差,稍加尼龙会撑起脊梁;狼毫已非前些年东北大寒时野生黄鼠之利锋,就像缺营养的头发,发质差便会发软而卷曲。因东北之黄狼长不到年龄便被笔工所用,虽有其形而无其质也。黄狼尾也要加健,若你花上百元买了真正不掺一点硬料的“纯狼”,那真叫残啦!那种笔在纸上的感觉既像泥鳅,又像水蛇腰一样扭得厉害,根本不好用。所以,好笔的概念便是好用之笔!何为好用?弹性适手,杀纸性强,提按随心、聚散如意。如何得?一曰交学费。买多用多便有免疫力;二曰交朋友。一定要和值得信任的做笔师傅交朋友。多送几张字,多花点小钱,一来二往,他们心存感激,良心发现,便把偷偷攒了十几年的好料拿出一点点来掺进为你订做的笔中……周虎臣、李福寿,你们国营的现在的质量为什么就不行了呢?亲爱的王一品呀!你做的好笔为什么全都跑到小日本那儿去了呢?留在国内市场上的竟都是老弱病残,一落纸便像烂泥一样瘫下去而就起不来呢?好在江西、山东的老乡勤劳致富,就像兰州拉面馆一样流通全国……
习惯用什么样的纸?
再说纸。我自己的体会是最好用的纸莫过于毛边纸。手感好,线条有肌理。有人问:难道红星不好吗?好啊,将来画画用。我一直都纳闷,那么多做纸师傅,整个安徽不下数千人,难道就没有一个想过为书法人研制出一些好用的宣纸?说不客气的,我们用的纸都是画画用的!墨色好、净白、洇化好等等这些好听的词与写字何干?真正好用的纸就应该用宣纸材料做成而具有毛边纸的手感!除非是现有的画纸放上五十年后,那时大概我们都是爷爷啦……因此,我用纸的习惯是,先找颜色花纹漂亮的,遮丑呗!什么花笺、粉彩、龙马图之类的。有时用绢,那要等作品换点银子后。生宣只有写大字时不讲什么笔法啦,纯以墨色变化作呼悠。卖字的朋友可要记住了,不要光图毛边纸好用便把用毛边纸写的作品拿来卖,那样买字的商家瞧不起你!尽或你写得很好,但用不起“宣纸”呀!另外木斋绝招小露一点:可用过期牛奶或豆浆和点水装入喷壶,把红星平铺毛毡上一喷,那效果,嗯!有才呐!
尺幅之内写那么多字,还要讲究开合有度,您是如何把握的?
靠经验,靠审美感觉,没有定律。我作品的章法处理不少朋友们都认可,我深表感谢。南齐谢赫《六法》中,有一法便是“经营位置”,我总结为排兵布阵。将在哪,哪是主力,哪是伏兵,大概要心中有数。阴阳生、混沌开。要做到有虚有实,有近有远。
请简述您的学书之路,学过哪些帖?从某帖中取了什么,弃了什么?
关于我的学书之路,此处暂不一一赘述。待到木斋共饮再长叙岂不快哉!有一同道这样评价我的字也许有理:“王忠勇的字目前远没定型,忽古忽今,即古还今,立足王、颜,以楼兰残纸、汉代草简以通其势,并且对近代如白蕉、陆俨少、谢无量等帖学名家都有所吸收,然后率性而发。”这里“率性而发”四字我比较赞同,所有你学过的帖,只有在率性而发时才能检验是否学到手,而对于帖的扬弃也便是率性后在纸上是否有所表现的问题了。有便是扬,无则是弃。
对于走帖学一路的学书者,您有何忠告,或有何经验可让我们共享?
这些年我于帖学算是下了一番功夫的。盖因十年前便深知我的手性近帖的缘故。经验有一些,可与同道分享:一、学经典。二王父子、颜、米、怀素、张旭等等都很好,随便深入一家都受用终生。二、学民间。如果从经典我们学到的是技术、气质,那么学民间便是明理再好不过的良药。因民风质朴、古意残留,虽彪悍但率真,如果用从经典学来的技术再去雅化民间书风的粗疏,保存那份质朴,那才真是杠杠地!三、书路宽。不要纯写帖,要写点篆隶北碑。不同路数,不同美感,可相互滋养。否则很容易写得流俗。
我是个刚学书法的,临的圣教序。请问老师应用哪种笔和纸最合适?再一个应该怎样临,临到啥程度为好?假如圣教序临到家该临谁的?
临《圣教序》最好用精良的狼毫小笔和半生熟纸(不要太化水的)。我写了很多年圣教,到现在才明白其实圣教虽好但不适初学。原因如下:一者因圣教是集字,往往初学易得字形而不懂如何把本不相关的字穿成串,即通气;再者圣教无墨色、速度的细微变化,这对初学者感受“帖味”不直观;三者因圣教为唐人所刻,已渗入唐意,对初学者理解魏晋古意有干扰。建议学二王尺犊及魏晋残纸后再学之。
王老师您认为楷书是哪家入门比较好点?行书很多人认为赵孟頫入门比较好,您认为呢?写二王手札用什么笔比较好点?王老师能不能推荐几款笔?
楷书入门的好帖很多,最好从初唐以前的入手,如《大字阴符经》、《智永千字文》等。这类帖个性不是十分强烈,也不容易感染坏习惯。有基础后可写六朝墓志、钟、王小楷。2、赵孟頫确为大家,但不适合入门。因甜俗之气易受感染。
请问王老师一个问题,当我们在临某一字帖时,以祭侄文稿为例,是不是把它的整幅的样子也临下来?
这个朋友的问题在课堂上经常有学生问到。我觉得根本不必要那样。我们学习书法的目的是为我所用,学传统碑帖时这个观念不能忘。将来你成为书法家时也没有人会责问你《祭侄文稿》你是否通临过,是否能临像,而是看你的字中有没有那个颜味儿。建议:找帖中最有感觉的几个字反复写,手下有点热乎时再写平时不大写的字,最后通临时,可打破原先格式,自由发挥,自然为好。但不能丢气息,也不能丢颜行固有的用笔特点。
请教王先生,书法有二个层面:一个叫写字,一个是书法艺术,二者之间如何界定?我很迷惑,启功先生的字很好,他说自己是在写字。
这个问题提得好,关于书法和写字的含义的界定,有些老书家一辈子也没解决。我在美院为学生上课时这是第一课。解决这个问题首先要区分两者的相同点和不同点。相同点是都借助于汉字,无论学书法和学写字都是为了今后要用;不同点最重要:一、学习书法最终是我抒我情,表达心声;学写字只图一手靓字以备日常应用。二、书法中对汉字是借助其原形,而后适度夸张变形,艺术处理,这一切都以笔法为核心来展开;而写字仅仅是追求唐代以后约定成俗之俗形,熟练运用罢了。三、书法中既然运用艺术处理手法,便有“美化”之处理和“丑化”之处理,如《曹全碑》为美化,而《张迁碑》为丑化。写字则没有“丑化”只有“美化”。这样一来,无“艺术意义之丑”便只能是应合大众审美之俗了。朋友开玩笑说:我现在才明白,我老婆说我这张字写得好便完了。哈哈!一味漂亮、应合世俗的字是简单和谐;真正意义上的书法创作是制造矛盾并化解矛盾后的高度和谐。
有的书法家的字属于雅俗共赏的。启功先生便是。名气太大这与先生在当世其它方面的影响也有关系。至于握笔松紧问题,我的体会:写字过程是一个不断发力,不断放松这样一种循环往复的过程。发力时手指必须紧,发力后一定要放松。犹如体育运动的原理一样。
请问王老师:如何学习王羲之的兰亭叙?如何创作?学习兰亭叙成功的书家都有谁?
最好不要初学便写《兰亭》。因为我们见到《兰亭》没有一个是真的。且个个都有唐人俗意渗入,离魏晋古风远甚。若真要学,建议先从二王尺牍入手,尤其对《姨母》、《丧乱》好好学,有基础时再以取舍之眼光学习《兰亭》。单学《兰亭叙》成功的书家我恕我寡闻,至今还不知有谁。
请教王老师如何临习《集王羲之书圣教序》?当中注意什么?
请该朋友参考前面有关《圣教序》的回答。我八届展中那张获奖作品其实是张平日的摹拟性创作。我的学习习惯是无论什么帖,学了便以该帖笔法、情调创作。所以这些年有很多面目出现。我当时印象中是临了王铎所临的《圣教》而非唐刻。至于现在同当时比变化很大,我想无非是我如同演员在上演不同角色,换了个形象而已。而真正的自我也许五十岁、也许六十岁……
我比较喜欢当代书法名家的字,认为并不比古人差,甚至比古人写的更完美,王老师怎么看古人和今人的书法?
是啊,有句话便是“不信今时无古贤”嘛!当代确有很多高手在技法、审美观念上已超越前贤,令人激赏。但似乎都感染了我们所处这个时代的流行病:缺失古贤在作品背后之传统文化的强大支撑。这样以来,书法在不久地将来会沦为纯视觉艺术,离古人的自然流露、文气迭出之境界会越来越远。所以,我们的重任不仅要练字,还要读点古书以遮羞,更要追慕古贤之林下之风以养气。虽为强求,可医一时之俗气。
请问王老师,你一开始写字临什么帖,哪一本字帖对你的影响最大?
我最先基础在褚遂良。正是那点童子功使我的字中如今依然有内秀的成份。对我影响最大的帖不止一种,主要是晋唐的帖学经典和魏晋残纸。
请问临帖向创作如何过度?自己在创作作品时常常出现所谓的俗笔(结体不规范,用笔不到位等),在写行书时整体章法易散,还是加入一些草字调节,如何处理?
临帖向创作最好的过渡法为摹拟性创作。即笔法、结体等要素尽量忠实原帖,以此来检验所学是否用上。你所谓的俗笔是因字法、笔法不熟练。没关系,只要认识到不好便指日可解。写行草整体散乱的原因:一因不贯气,二因不熟练。四字良药:随势生发。
想请教王老师,我书法总是放不开,这是我的最大问题,怎样才能放得开?
写字放不开原因主要在于:一、改正不良的执笔姿势,发挥身体、臂、腕作用,不要纯用手指;二、下笔要果断,不能迟疑,创作时一往无前,不怕失败。当然临帖刚开始时,可慢、可紧,而后较熟练时一定要放胆;三、解放思想。要想着“奶奶的,豁出去了”,而不是如履薄冰似地担心这不像帖,那不像帖。
我是一学生,业余经常临习众帖,硬笔在临圣教行书,请问在学习王书中如何实现“腕随心动”,总是感觉手腕僵硬,无法运笔自如?
不能挥运自如盖因字法不够熟。熟能生巧嘛!你看那打麻将的高手把牌搅得忽啦响,一点都不乱……
你如何思考八面出锋的问题和节奏的的变化?
八面出锋实指笔法丰富。细临怀素《自叙帖》三十通可得也。,书法中节奏的变化,你就想像成李娜的《青藏高原》,旋律有低有高,有疾有缓。哪有一首歌毫无起伏,哪有一首歌从头至尾高潮迭起?所以把自己的感情注入毫端,随我心而起伏,随我心而迭宕。
落笔问题:王羲之多以尖侧锋落笔,颜祭侄多以篆榴落笔,而王老师多以直接尖锋落笔.该当如何认识和处理?
落笔有顺逆之分。在行草书中,晋唐人都以顺锋直入,颜也不例外。你所说的篆籀落笔,是指逆锋吧?细心临一临《祭侄文搞》可知颜书并非逆锋落笔,只是线条圆浑,模糊了你的判断。可以这样说,写帖为主的行草书最好以顺锋杀纸为主,并留心笔势的连贯;写篆隶北碑意味则可以逆锋涩行为主,以求点画之毛涩古朴。
临帖与创作问题:我临帖比较得心应手,但临得杂,每帖临一两次,就帖基本特征相似,而后将帖往一边丢.创作则难以顺心,总是没有临帖的笔墨情趣,该怎样解决?
大凡初学的朋友易犯的问题便是觉得临像便了事了。这样做岂能深入?因光学字形是靠不住的,没有学到原帖的用笔及帖味,创作则难以顺心。方法:首先体会原帖细腻的笔锋转换,哪怕两三行字学上一个星期,一个小动作都不放过;即得则留心结体习惯以学到“手势”;再随意捡些帖上没有的字来以此手势写出。如此一往则得矣!
行笔快慢问题:字的取势问题该如何理解?
行笔快慢无定法,一人一习惯。但临帖时最好慢点,太快易漏动作。创作时随心所欲,该快则快,该慢则慢。字势多悟自然界众生相,无论如何不能千篇一律。单字要有姿态,整篇要有动感。
您写行书用的笔是软毫,硬毫,还是兼毫?
我习惯用硬毫短锋。因我写字速度较快。
陆俨少书法用的笔是软毫,硬毫,还是兼毫?
陆俨少先生的字以我的经验,应也属硬毫短锋笔写出。
陆俨少的书法好在什么地方?如何借鉴,应注意些什么?
陆俨少先生的字我很喜欢。我认为他和谢稚柳先生等是近代画家中最精通帖学笔法的大家。谢多用绞转,笔法得自张旭;陆多用皴擦,盖自杨风子得法,又融入自家画法用笔而成。学习陆俨少应多体悟他如何将字写得古拙、生动,但不能纯取之结体,往往风格明显的结体一旦留在手上,将来甩都甩不掉。
我想请教一下,你平常临摹大于创作呢,还是创作大于临摹?
我平时临摹多于创作,且依一帖之味随意编造、篡改的游戏更多。
1、我8月份曾拜访贾长城老师,贾老师的人品和艺品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也多次提起您,说您对董其昌也曾下过一些功夫,我在您06年前后的一些作品(如手卷),不仅看到有浓郁的魏晋潇散之风,在整体的气息把握上,确能在隐约中感受到董其昌的某些影子,不知是否是暗合。
董书之气息高雅在整个书法史上也是非常出众的。我很少临董,因为我不喜欢董书的结体,觉得有点俗气。只是感受得到那份淡淡的悠闲、贵族气,也许这种感受不自觉地会流露在手下。
2、我现在也在零散的写二王、颜真卿、米南宫及董其昌等,在临写这几家的作品当中,应该注意什么,怎样取舍,如何在创作中将这几家能做到很好的糅合,统一在一件作品中并能保持很好的自然性和书写性。
无论临王还是颜、米,重要是“得笔”。即各家用笔习惯要熟悉。可在临过这几家后做实验:有意把王写古朴而去峻爽;把颜写洒脱而去迟涩;把米写萧散而去凌厉。如此反其道而行之。有这样的体会,渐渐就自我一些了。即得自信,书写性自会在笔尖化出。
3、书法的“书写性”是我一直所追求的!我也看到一些高手,可能结字精到,线条干净,也就是挑不出什么大毛病,但就从书法的更高的艺术性来讲,书写性和艺术性似乎都很不够,但这样的作品在大赛中却相对很容易入展,而有些作品虽具有一定书写性和较好的气息,却未必能入展,是因为线条或某些细节上的硬伤吗?这里面的矛盾出在什么地方,又如何化解?
当代的展览要的是夸张用笔和刻意制造墨色变化以取宠,而不是流露!你真流露了、自然了,评委也许并不当回事!所以这位哥们千万不要以展览论英雄,要相信自己的眼睛。假如获过一次奖的最好不要暂下结论是高手,要获也要三连冠以上。忠告:展览写展览字,自我追求是另外一码事。另外,一张优秀的作品尽管没有入选,也很正常,千万不能因展览而影响了自己的判断。
请问一个帖临到什么程度才可以换另外一个帖?我一直临书谱,总也舍不得换,一是觉得我还没有临到位,再就是怕在没临到位的时候换帖会影响到笔法上的纯正,可不换帖,又会厌烦,我怎样才能跳出这个怪圈?
厌烦时最好换帖,岂能在一棵歪脖树上吊死啊。世界大得很呐!方法:先找近亲,如孙过庭的先辈是二王,后辈有贺知章、康里子山、陈海良……,均可揣摹;再找远亲,如汉隶、章草等,以求正源。这样一下子你便走出“铁岭”啦!
我是一个临《书谱》的票友,在尝试创作时常有,别人说我太碎,于是我又去临《大观帖》,这样可行吗?你有更好的法子吗?
光写书谱也不行。孙过庭什么都好,就是不自然,因为他满脑子都是王羲之的形。书谱本身就不贯气,失自然,你的作品当然就会碎了。在我看来,《书谱》只适合学草书的人入门用用。要想有大出息,写张芝、写二王、写怀素。建议:可上手临怀素《自叙》三十通。放开临,三五个字一串当一个字写,可医此病。《大观帖》在后期可临,但要把对学习墨迹时的感受套进去。
写二王一路的行草,用什么毫和什么宣纸最好?所谓的中锋用笔,是不是要把笔握成约90度吗?
写二王小字用狼毫小笔和半生熟纸。熟练后放大写则另外一回事了。中锋用笔指笔锋能裹起来,即裹锋,也即“万毫齐力”,因辅毫、主毫裹在一起,“齐”心协力的效果。这点还是问老齐,他家的事情让他来解决。我记得他那忽悠学中有。如果把笔握成90度写字可能书法史上就没有王羲之了。
学行书有一定基础后(能入选省展还不能入国展),结合当今书展趋势,是专攻一家提高的快还是博采众长提高的快?
要想迅速入展,就要专攻一家(专攻李双阳、王义军、龙开胜哪个都行),因为学古人太慢;要想获“兰亭奖”,就要博采众长,如王、颜、何绍基、于右任等等都要学,那从现在起也许还要十年以上……
学习二王先学什么帖好,王手札,圣教,米,赵,王铎,是喜欢那个就可以学那本,还是有先后次序?
至于学二王先写哪个帖,依我看,哪个你最动情就写哪个,不会有问题的。
怎样将碑刻写成帖味儿?
去掉碑刻刀味,还原刻以前时的书写状态。因毛笔和宣纸与锤子、凿子是两码事。要追求刀味最好学篆刻,而不是学碑刻。
古人讲写字要有骨,肉,血,气,色,请教您是怎么理解这几点的?
哈哈,古人所讲的“骨,肉,血,气,色”,我如果从正面解释,无论如何也说不清了。不如这样比喻,好字如同妙龄女子,不施粉黛,依然靓丽,因为有自然之美足够了;孬字正像半老徐娘,尽或脸上厚粉一层,也遮不住岁月的印记。因为已缺失了骨,肉,血,气,色啊
能帮我介绍一些新的作品章法吗,特别是国展上一些八尺条幅的章法。真心求教。
作品的章法方面最好备几本国展作品集,那里面什么花样都有,可比我有才多了(开玩笑了)。我说一点真心话,章法比起好字的本身已微不足道,清水出芙蓉嘛!
对于二王一路的行草书,我认为我现在的小字写的还可以看看,但我不知道如何将小字转化成大字,听说要通过隶书来转换,我现在也在试着练隶书,但还是不得其法,我想知道就是如何用大字来表现二王一路的风格,包括毛笔的选择。
这个问题涉及到笔法的演变问题。魏晋小字用拨挑侧切法,故灵动峻爽;后来写大字笔和纸都不同往日,所以笔法最先要变。经验告诉我,生宣上写大字最好用绞转逆顶法,所以建议可临张旭、林散之等这方面大家的作品。另外运指还要转换为运腕、运臂,且莫斤斤计较原帖小字的细微,因为放大后工具不同,动作不同,原有的细微我的祖宗王羲之老人家也未必能做到,何况你我?大字要重气局、力感,其它已为其次。无论大小,二王帖味儿不能丢。
您写大字也用狼毫吗?有大的狼毫笔吗?我看您的小行草作品都是写在色纸上的,是不是在生宣上不好写呀?那我们是否还有必要使用生纸写书法呢?
我少用生宣写小字,因为我侧重表现晋唐一路的细腻精微的笔法在生宣上难以体现,各人选择而已。并非生宣不可写小字,林散之先生的字不论大小我想还要依靠生宣,因为他以墨色为重。生纸写大作品还是很有效果的。
什么是使转?古书论说的不多,难懂,看张旭光的视频讲座,唯此讲的最少,片语代过。
使转有两层含义:一为使,即因势利导,往往在字的转折处用(犹如开车在拐弯时方向盘要顺势转动)。弯要拐得自然,否则就要翻车了。二为转,转字也有拐的意思,但更有转换笔锋的含义。转锋又有换锋(即调换笔锋方向)和绞转两个意思。绞转是最重要。
如何避免字俗?
脱俗问题太大,这牵扯到艺术感觉敏锐与否的问题,更牵扯到对书法本体的认识是否深入的问题。我没法用只言片语解释清楚,请谅!我有土方可一试:每个字的结体都离唐楷味(尤其柳体、庞中华等)远些,病情可缓。当然,用笔也很关键,丰富的笔法可以掩盖一部分俗意。然而气质上的脱俗,最终需要心灵的净化。
学书:笔法字法皆可学,唯意难求,如何得意?
“意”说白了就是韵味。这种余音绕梁的玄外之音只有多看帖、多品味,也许能感受到。作品的气息正如人的气质一样,它令你之所以感动,是因为扑面而来的大感觉会让你迅速亲近。丰富的用笔技巧从表面来看可以解决点画的准确与到位,但假如在挥运时增加虚实、节奏感及空间营造等艺术处理,加之“随性而发”的自然书写,所谓的意自然定会有所体现。
宋以前的法书一般字比较小,是否有必要放大临写?因为现在经常要写大字。另外,有哪些字帖不适合放大临写?有没有什么标准?
一定要放大临写。但前题是在忠实原大临习有一定基础后,逐步放大。从道理上讲,没有一本字帖不适合放大写,因为放大的本意并非忠实原先的小字字形,而是通过展大后锻炼虽略变其形仍不失其意,再加上线质、气局等因素的改变从而获得新的审美内涵。
看到您提按使转的高超技艺,假如在写一幅(较大)作品时,是把墨足量调和好然后书写,还是在书写过程中随写随调呢?
墨要随写随调,只有经验,没有定法。
从你的一件作品说起吧。“草书若不入晋人格辄徒成下品,张颠俗子变乱古法,惊诸凡夫,自有识者。怀素少加平淡,稍到天成,而时代压之,不能高古。高闲而下,但可悬之酒肆……”这是米芾论书的名句。张旭、怀素堪称草圣,多数书家认为,旭素的草书虽狂颠但也是不失法度的。米芾的书法成就,主要的还是行书,在草书上并无建树。你是如何理解米芾的这一论断的?
米芾的草书本身写得很好,后世评价草不如行是就风格不太强烈而言,并非说它不好。从米芾现存草书作品来看,他对二王理解不是一般的深,但为何草书的风格并不强烈?真是不太好讲。以我自身为例,我平时在草书上用功很勤,但真正创作时大多为行草,因为其中有很多适合自己表现的行楷造型割舍不下。米芾喜作行草,是否也有如此情结?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对草书理解不深入的人是写不好行草书的。因为草书为渊源,行草为流变。正因米芾对草书有这般理解,所以他的行草虽个性十足但却甚得魏晋风度。拙见以为:米芾是后世极少数能真正表现出二王遗风的天才书家,无论从笔法或气质上。但从米芾的行楷书的结体、造势上已若隐若现地渗入唐以后的俗意。这是时代使然,虽为小疵,仍遮不住他在书史上的万丈光芒。
我在创作中经常没有性情的流露,在书法创作中如何写出性情,一个人的性情可以培养吗?是不是这跟性格,修养有关呢?我创作的是楷隶作品,学习四年了现在在大三。希望能得到王老师的点化,在次不慎感激!
作品中缺少性情最主要的原因是积累不厚(其中包括笔法不熟,结构生疏等技术问题)。手熟自能生巧,更敢胆大妄为。另外要多思考传统意义的书法本体,应以达其哀乐为至归,流露情性才是真正的目的。
我学书是出于爱好。我现在主攻隶书,写过曹全,现写张迁。按我自己看写字的结构总掌握不准,不知应从哪方面入手才好。我现在除了写隶书外,还写写圣教序、篆书行吗?
隶书结构以横势为主,但字的框架不能依楷书习惯去处理,那样会很俗气。建议临一些西汉带有篆味儿的简牍,或直接临篆书,一定要弄清篆生隶的演变过程。可做此实验:先写一标准小篆,如“马”字,再写一隶书“马”字,然后添上篆隶之间的过渡型。这样以来,很多道理就明白了。行草书当然要写,这样更能增加字中的灵气。
书斋生活需要融合,您是怎样融合书斋生活的?您的木斋很有趣味,这种趣味对理解古人感悟古人有几分的作用?
木斋的趣味缘于我个人爱好,正如我穿衣喜户外休闲而不喜西装领带。朋友讥为“美院色”:远看要饭的,近看收破烂的,仔细一看是广州美院的……我骨子里恋旧,常常会独自品味岁月的轮回刻在心灵深处的那份苍桑,也许是“少年不识愁滋味”吧。另外,雅与俗的概念因人而异,“木斋”的田园风也许能仿佛几分古人的林下之风,并且可以使我在纷乱的广州找回昔日在古陕州的那份清静……
我感觉在临帖中结体容易掌握,但用笔总写不像,提按还略懂一些,但绞转、裹锋等笔法术语却太难理解,大家都说笔法是书法的灵魂,得笔法者得天下,但究竟什么是笔法?藏锋、回锋我理解,但中锋、侧锋写出的笔画到底是什么形状呢?如果没有笔法的困惑,我的字一定是另外一种样子。我是临柳的,后来临过米、王。期待您解惑。
看来大家对用笔问题越来越重视,这是个大好事。“得笔法者得天下”实出自我口,盖戏謔之语也。关于用笔的绞转问题在答其他网友时已答过,请查看。中锋问题前面也解释过。侧锋主要指顺势杀锋入纸,贵在凌厉,所以要有一定的速度感和灵敏度。中锋能使线条圆劲,侧锋可致线条爽快,各具美感。最合理的用笔法应为中侧并用,以中为主:“即中即侧,即侧即中,复归于中。”(董其昌语)
鄙人对“空灵”、“灵动”一直理解不深。请王先生举一幅作品为例,细教之,谢谢!
“空灵”指空间感,“灵动”指活泼感。如《韭花帖》疏朗开阔的章法为空灵,而其中细腻多变的笔法为灵动
如今的书法为什么会出现千人一面?
出现千人一面的问题主要是看当代人的字太多。我觉得如今我们眼中的古帖已被常常看当代人的字所带来的视觉疲劳所污染,已经不是原有的面目了。现在展厅里很多人的作品盖住名字就像一个人写的,是因为大家互相参考。建议顺《书谱》上溯羲、献,再往章草上用用功,定会有别往日。
您是如何理解二王帖学里的绞转笔法的?
绞转实指笔毫裹在一起后连续“拐弯。
你认为近现代继承二王帖学比较好的书家有哪些?对笔法的学习你倾向哪一家?
正统笔法上沈尹默功力最厚,气韵上白蕉最佳。另林散之先生秉承帖意而以碑骨出之,堪为大师。对书史贡献当在沈白之上。因有新意故也。王、颜为帖学两座高峰,深入一家便可受用终生。
给我们讲讲行书字法的使用?如写二王一路的,哪些可取哪些不可取,该注意些什么?
这个问题恕我无法全面作答,犹如有人喜川菜,又有人喜日本料理。所好不同,所取必然不同。不过有一点,写二王一路在结体上最好奇正相生,奇而不怪,不要违背自然之美而过于夸张变形。
游历给你的书写带来的直接感受是什么?
触景生情,寓情于笔下。
如何解决结体的问题,我指的是,如何结体才能避免流俗,才能表现心中想要表现的那种意境?
结体脱俗问题前面已述。还是那句话:离唐楷的习惯性结体远些。
在作品中怎样体现作品的气韵和连贯性?现在很无助,希望能得到您的解答。+
气韵和连贯性还是需要解决手熟问题,熟能生巧。
我临帖时大多注意的是笔画质量,养成了看一笔(或几笔)写一笔的习惯,而不能看一字后临一字,导致了对临还可以,可是背临就不记得字形了,这样一直临下去行不行,该如何解决这样的问题?
不但要训练看一字写一字,还要训练看一串写一串,最后达到背一串。如果手不熟,印象不深,岂能自如?再加油吧!
草书宜先写大,还是小?
草书要先临小,再展大。
如何才能增大笔毛与纸的摩擦力,写出的线条厚实,圆润、立体感强?
增加笔和纸的摩擦力我有如下体会:1、深刻理解中锋用笔的好处;2、逆顶法亦可使线条涩感增强;3、速度感的训练;4、坚持临一段时间篆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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